我的家乡群山环抱,云雾缭绕。老家就在一处平缓的小山坡上,门外鳞次棉比的梯田一下延伸到山脚。
山里的太阳懒。鸡叫鸭喧,天已大亮,小村早已醒来,可那红脸膛的“男子汉”还不知躺在哪一个山峦里睡懒觉。举目望山,错落有致的群峰色调如铁,又似乎正是由铁而灰而终于透出点点淡淡的绿意。许多峭拔的山峰,穿着轻柔的“纱裙”,歪歪斜斜,慵态可掬。
山脚下不远处,乳白色的山雾,浓浓稠稠,似沉似浮,既不从山口溢出,也不见缕缕飘起,只轻轻地缓慢地涌动着,仿佛电影中海湖浪涛涌动的慢镜头特写。
仁立在屋外,一种微微的涼意透心而入,“润物细无声”也不过如此,这些若有若无的雾,像看不见的湿线丝,沾在手背上,脸颊上,睫毛上,轻轻的,细细的,似乎还摻着淡淡的草香,沁人心脾。闭上眼睛,微启朱唇,探出一点点舌尖,似乎真的品出了那么一丝隐隐的甜味。
当你睁开眼睛,一串“喔喔喔”的鸡鸣声飘忽而来,奇怪的是,它似乎拖着一串粉红色的袅袅尾音!
定下神来,才发现这如诗的色彩来自林间的雾一一那粉红色的雾!那雾如烟如缕,染得一切都有了一层若有若无的轻淡的粉红,连同你的感觉,你的凝思遐想。这粉红色并不均匀,却很自然,林木深幽处淡些,光线充足处浓些,却丝毫感受不到拼接的痕迹。如果你兴致好,唱上一支山歌,那旋律便会如一道粉红色的小溪流,泅向雾的深处。
粉红色逐渐加变浓,变浓,再变浓!终于看清,这神秘的颜料来自东方山头上一团隐隐升高的绯红一一啊!那是太阳。
太阳终于升到了足够的高度,蓄积了足够的光热,在这越来越薄的雾中穿出了一个金黄的窟窿,露出了温暖的圆脸庞。世界清晰起来,天是蓝的,山是青的,粉墙红瓦掩映于绿树繁花之中一一又是一个清清亮亮的早晨!那些雾哪里去了?哦,它们正柔弱而疲倦地卧在深谷,倚在山腰,还有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几缕挂在对面山头几株松树的末梢上。
朋友,你也喜欢这奇特的粉红色的雾吗?那就请你到我家乡来做客吧,它定会使你陶醉忘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