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人说,按能活到75.3岁来算的话,人生整整就是900个月,如果将这900个月画成一个格子为一个月的表格,那就是30行和30列的表格,连A4纸都填不满。不过和这世上的很多东西不一样,人生不是单纯能以量化来计算意义的东西。
在铁银大厦,这个我平时只会匆匆路过的工作港口,度过的这满满两周,按人生的表格来算,在其中不过是千分之一量级的存在。但是它之于我的意义,却在这张表格上拥有着十分高亮的标记。很多年以后,我都会记得,在这两周属于我的工位上,完成了我作为实习贷款审核人的建行之旅。
如果把个贷中心比作是处理信息的大脑,那么个贷调查员就是这个大脑的眼睛。呈现在个贷中心的所有资料,都是调查员这个眼睛所见与所感。在中心审核的时候,客户是平面的,如果调查员写的清晰明了,我们对客户的画像也会足够清晰。他的优秀与称职,他的家庭和爱人,甚至他的狼狈、他的不堪,我们通过你的眼都一一了解,与你站在一起,和客户感同身受着。倘若你的资料,没有根据来由,客户月入五万流水进账只有五千,客户婚姻一塌糊涂,连资料中的所有物我们都不知道它姓甚名谁。我们即使手捧资料,客户哪怕此时站在我们跟前,也如雾里看花一般。一本良好、完整的资料,应该是整洁的,富有逻辑性的且极具真实触感的,当我翻开它,我之所见就乃个贷员所见,我之所感也乃个贷员所感,还能让不懂行的人看完都能轻松地说出客户的概况。能见字如面,能以物识人,大概就是对一份贷款材料的最高表彰。
有人因一叶障目,也有人以一叶知秋,有的人捡起叶子能摸到它的脉络,还有的人从叶子飘落中看出生命的轮回,对于蚂蚁来说,一片叶子是它迁徙的一叶扁舟,而从树的角度来看,叶子生长自于树,树又依赖于叶子的光合作用,那么此时叶子不只是叶子,是树互相共生、互相依靠的相濡者。
“你们看资料也需要这样,要从多角度来看,来思考”,在我进入个贷中心学习的第一天起,黎姐、熊姐、舒姐、琼姐、青园哥就这么跟我说,“尝试着不再用单一的调查员视角来看这份资料,把自己当做一个审核人,要从全新的角度来看待它”。
我以他们的意见来尝试着处理一本资料之后,我发现看待事情的角度不一样了,得到的结论就会不一样的。受制于种种条件,审核中心无法亲见客户,当只能通过文字、图像来接触客户信息的时候,需要注意的点和细节和面见是完全不一样的。调查员与信息的交流是相互的,客户是鲜活的,随时能就任何问题做出应答;而审核人只能单向地获取信息,如何能从罗列出来的有限信息得出可使用的可靠结论,就需要个贷调查员为资料的完整性和真实性负责。审核人得到了详实的数据与信息后,就会据此判断资料的合规性与可行性,他们需要见微知著,从每个小细节抠起,来对客户进行完整的画像。若资料的完整性与真实性大打折扣,那么审核中心基于此进行的判断就如空中楼阁那么羸弱无力。没有真实性作为地基的贷款就像一盘散沙,逻辑上无法自洽,都不用等风轻轻吹,从本身内部就会开始分崩离析。覆巢之下无完卵,对资料的不负责,就是对自己、对他人、对单位的不负责,莫等不良才悔恨,审前就需多留心。
你可以尝试着从调查员和审核人的角度来看这份材料,甚至从客户,监管机构的角度来看待它,次次看,就会次次新。其实并不需要和我一样,等到退件率高了,成为了本月度的幸运儿才能有机会来换角度看问题。当调查员的思维在你脑中运行惯了,运行累了的时候,调整一下坐姿,想象自己坐在铁银大厦里面,想象自己是来面签,想象自己是抽检这本资料的检察员,当见到客户的不是你,当你发现自己的收入证明不够覆盖月供,当你发现这份资料疑点重重,连自己的良心都无法说服的时候,你还会直接递交这份资料吗?
人们常说要见识过更宏大的事物,才能对这个世界体会更深一些。例如漫天的星光,再例如浩瀚的大海。在更大的世界里,我们会学着谦卑,从而会更加努力地去学习,会从不同的方向看待同一座山脉,这就是更大世界提升视界的意义。山脚下的景色固然是秀丽的,但只有到达过山顶,才能体会到什么叫摄人心魄的壮美。
当此刻的你不是你,你的世界会一起开阔起来,你的视界也会随着不同。你冉冉升起,然后你成为了一颗闪闪发光的太阳,客户小小的,就像绕在你身边的星球,被你照耀得没有一丝阴霾,真实会像潮水一样,带走一切虚假轻浮的证据,留下的全是沉淀下来的珍珠与宝石,于是此刻你变回你自己,将这些耀目交予审核人,审核人微笑着接过你沉甸甸的调查成果,从此你的人生中再也没有“退件”两个字。
或许等到很久以后,成为审核人的你,看着后辈莽莽撞撞交上来的资料,也会同样微笑着告诉他这个通用的世间真理,“尝试着多角度地来看问题吧,从不同的视界去看,你会看到不同的世界”。
在这寻常的人生两周时间里,度过了我不寻常的两周。我相信在铁银大厦中看过更大世界的我,带着提升得更高的视界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后,会以更深的热忱与更专业的态度去对待我的每一位客户与每一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