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嗒...咯嗒...”,一只白里带灰的来航鸡昂头挺胸地从鸡窝里跨出,迈着八字步,左看右瞧地从我身边擦身而过。他那骄傲的样子让我喜出望外,红红的小手瞬间伸进鸡窝,一枚热乎乎的白鸡蛋几乎撑爆了我的小手,乐颠颠地跑向里屋,“娘,下了一下了...”
除了来航鸡,这还有我的一半功劳。早上,正和小朋友玩“老婆跳井”。“诚娃,来,摸下这个来航鸡沟子,看有蛋没。”娘喊我。我十分乐意地跑到娘跟前,小小手指轻轻滴捅进母鸡沟子,热乎乎地很是惬意。手指进去三分之二,指尖微微下按,便触及一硬硬的圆状物。“有咧,娘,有咧,一个大鸡蛋快到沟子门了!”,我大喊到,好像是我要下蛋似的,屁颠颠地。娘说“好了,去洗手吧,看着它,别让它跑远了”。“哦”。
“老叶,你打电话催一下,看双节慰问账到了没有,眼看就要放假了,一个大户还没去”,大约间隔5秒后,“老叶,你听见了没有?”“哦-一”我咯噔了一下,急忙应道“知道了,行长,我马上问一下,催催。”“喂,小高,马上中秋节了,前些天在你那订制的月饼款到了没?领导急的要拿月饼去慰问大客户哩。”,“没有哇,要不,你先把月饼拿去慰问,钱先欠哈,你们是我的大客户,不怕赖账哦,呵呵”。“谢谢了”。我放下电话,立即报告行长。行长说,“你赶快去拉月饼,下午我要去中河地产公司慰问,月底有2000万存款到行,别让它行抢了先”。“车跑了一个多月,上山给部队修取款机,西安上门做尽调,每周还要巡查4个自助行网点,油早跑光了”,我可怜巴巴地望着行长。“么事,你先垫上,随后再想办法”。“奥,对了,下午公安局来行节前检查安全,区文明办要来检查创文,你招呼一下”。“哦”。“还有,明天赶快联系人拆广场的ATM机,分行急得要给其他行配用哩”,“还有,你抽空给分行打个报告,咱行厕所下水管烂了,脏水溢的到处都是,下不了脚。另外再把邮件看看,别把啥事耽搁了”。“行,知道了,行长,我先去拉月饼”。
思绪来了个急转弯,12点多,刚在街口吃了碗燃面回来,正迷糊着打盹,行长一咕脑把我从5岁拉回到50多岁。
急呼呼地开车顺着朝阳街一路往东,天公不作美,秋雨如丝,缠缠绵绵,挡风玻璃上一片迷茫,刮雨器左拉右扫地牵引着我的视线。
“蹭!”一声微响,车撞到了等红灯的前车沟子。那小伙很灵敏地跳下车,先跑到我车前看了看,似乎是在记我车号,又像是在查看车损。我满头雾水地走下车,迎着小伙说“不要紧吧,没看清啊。”“你看咋办!把我沟子怼烂了。”“没那么严重吧。”我也弯腰凑近看了看他的车沟子,擦破了些漆,有个小窝,后车牌一个螺丝松了,“你敢保证你那个窝不是以前撞得?”唧唧哇哇了半天,赔了300元。
到了小高店外,停车进店拿月饼,顺便问一下小高上次行里搞“客户账户升级,赢积分活动”购置小礼品的事,刚出门,“咦,”车驾座玻璃上贴了张黄纸片,“罚单?”乃球了,一百元又没了。风里雨里,乡下城里,山里沟里,跑了大半年,今天阴沟里翻了船,真冤啊!
今天,是周五,下午下班后还要回乡下老家,妹妹说娃今年高考上了一所重点大学,因新冠疫情没能请客,娃说双节回来让补上,叫我周六赶早去助烘助烘。
拉回月饼和小礼品,忙完他事,已是夜黑风高。打开车灯,雨打车窗,水花微溅,一路北跑,到妹妹家已是夜里9点有余。
第二天早上,天已放晴,秋高气爽。外甥女拉着我的手说,“舅,外婆说你能预测鸡下蛋,我要吃红鸡蛋,我妈说让你测一下哪只鸡下蛋?”。“你咋不早说,我给你早早买上十个八个的,碎碎的事吗”。“不嘛,我就要吃土鸡蛋,舅舅,你快去测一下哪只鸡下蛋?”。
望着小外甥渴望而真诚的眼神,我也是醉了。娘都去世十多年了,难不成还要让我这个年过半百的小老头再去鸡沟子掏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