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葚成熟季节,我们经常会碰到一些在小区门口摆摊设点或推着自行车沿街叫卖销售桑葚的小商贩,有时禁不住想尝尝鲜的诱惑,便会稍许购买一点,可放在嘴里慢慢咀嚼时,却怎么也品尝不出小时候吃老家桑葚的味道,不知是自己的口味变刁了,还是现在桑葚的味道变淡了,也可能二者兼而有之吧。
我老家的村名叫桑院,但整个村子里没有一户桑姓人家,说明村子最初的命名与村人的姓氏无关,这样考证起来的话,那一定是和村子当年漫山遍野的桑树有关了。
童年记忆中,村子里有许多养蚕的人家,我家东院的邻居大娘家就是其中一户。我与她家儿子是发小,去她家玩耍时常会看到她家里土炕上整齐排列着几个爬满蚕蛹的大扁盘,听着蚕吃桑叶时那轻轻细细的“沙沙”声,总有一种新鲜好奇的感觉。大娘见我喜欢,便说:“你俩去给它们摘一些桑叶吧,不然这些小东西就要饿死了。”听到这话,我们就赶快一人提一只竹篮子去采摘桑叶了。
紧邻村子的后坡上就生长着一片桑树林,我和发小不一会就到了。只见满树的桑叶郁郁葱葱、十分茂密,山村的孩子从小就练就了一身爬树的好功夫,两个人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摘满了一篮子桑叶,回去将桑叶倒进扁盘里,等过一会儿再看,一片片的桑叶已被蚕吃得坑坑洼洼、残缺不全。
等到桑葚成熟时,我和发小根本不用他家里大人的催促,打着采桑叶的幌子就偷偷跑去摘桑葚吃了,近一些的被手快的孩子采摘完了,我们就赶到离村子较远的后山上去采摘。熟透的桑葚呈深红或黑褐色,形如黑莓。我们像猴子一样蹭蹭几下就蹿到了树上,然后随手摘下一把桑葚往嘴里塞,咬一口,桑葚饱满的汁液立刻让人满嘴生津、甘甜无比,那感觉真叫一个爽歪歪。就这样一把把痛快地吃着,把采桑叶的事情早丢到爪哇国去了。
等到吃得肚子实在装不下了,就连衣服裤子的几个口袋也装得鼓鼓囊囊时,俩人才想起为他家里采桑叶,不过对我们来说这实在是小事一桩,只消十几二十分钟时间任务便告完成,只是满嘴满手都被桑葚的汁液染成了黑红的颜色,用几天时间也难以彻底清洗干净。贪吃的孩子都是这个样子,但自己看不见自己的嘴脸,见了对方便会哈哈大笑着打趣几句,同时也会遭到对方的反讽。
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村里的桑树明显减少,取而代之的是梨树、苹果树、枣树、核桃树、山楂树等经济作物却在逐年增多,再想见到一颗桑树,只有在常住村里、对村子各种情况特别熟悉的村人的引领下才能找到,因此,吃一次老家桑葚的愿望越来越难以实现。
去年夏天回家,闲来无事便信步溜达到当年一位发小家中,好久不见,发小自然是拿酒炒菜招待一番。喝着聊着,发小忽然想起一件事,让他妻子从冰箱里端出一碟黑褐色的东西来,微醺的发小一脸得意之色,说道:“昨天上山时无意中发现了一棵长满桑葚的桑树,这可是平时难以吃到的稀罕东西,没想到你还真有口福。”我拿起几个放进口中咀嚼,还真尝到了小时候的那种味道,不由赞叹道:“还是老家的桑葚好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