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无限流动,人在逐渐成长,长大后的我回首往事,才发现成长是一个从幻想挣脱父母的束缚、极力挣脱父母的束缚到想被父母再次束缚的过程。
90年代的农村,人烟依旧热闹,花草绿意芬芳。哥哥们已到适婚年龄,父母就带着哥哥进城打工,从此,奶奶就成了陪伴我童年成长的亲人。我想这应该是我第一次脱离父母,内心充满紧张和刺激,幻想着女侠般的勇敢无畏。10岁左右的我和奶奶说;“我不要和你一起住,我长大了,我要独立”。但是我却没有看到奶奶每晚在窗户边看着我睡着才离开的身影。
春耕秋收,二十四节气过了一轮又一轮。上初中的我,在学校和一大群孩子住在一起,我以为这次是真正的独立,内心充满了好奇与未知,看不清前路,却也无比欢腾。当我在学校和小姐妹窝在被窝里说悄悄话的时候,当我独自拿着饭票排队买饭的时候,当我独自做好打水、铺床、洗漱安排的时候,我想着这就长大了,独立了。但是我却看不到妈妈每天在家哭红的眼眶。
从初中到研究生毕业,故乡只有秋冬而无春夏,当我一个人站在云冈石窟仰望大佛的时候,当我一个人站在峨嵋山顶观赏云海的时候,当我一个人在洱海边吹海风的时候,我想着我长大了,独立了,我看到了父母没看过的风景,见到了父母没见过的世面。但是我却没看到他们头顶渐生的白发和皲裂沧桑的双手。
记得今年四月初的时候,小姐妹和我说已经请好假准备五一带父母去旅游,时隔几日,她哭着给我打电话说她爸爸查出患了胃癌晚期,听着她撕心裂肺的哭声,听着她说还没带父亲出去玩,听着她说自己还没成长到可以负担父亲的医药费,听着她说.....一声声、一句句,安慰好姐妹后的我,内心充满了无措与害怕。突然,我开始后悔,后悔自己当初和父亲哭着喊着不回老家,后悔当初不听父母的话坚持远嫁,也开始害怕,害怕以自己的能力无法成为他们坚实的后盾,害怕已经成年的我依然让父母操心最多。现在的我只想回到小时候,在院子里的石板上陪伴他们春夏秋冬,春耕回来看日落,夏日午后吃西瓜,秋日踮脚摘红枣,冬日扫雪堆雪人,时光很长,他们都在,时光渐短,我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