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自古以来,春天就是美食的孵化器。惊蛰过后,大地回暖万物苏醒,一场味觉的盛宴正在悄然上演。
高高的香椿树上,紫红的嫩芽摇曳在风中,突然亮闪闪的镰刀缓缓靠近,随着“咔嚓”一声手起刀落,嫩芽荡荡悠悠落入箩中,顷刻间,浓郁的香气氤氲开来。
香椿作为“树上蔬菜”,是这个季节最令人期待的惊喜。传说早在汉代,香椿就作为贡品深受皇宫和达官贵人的喜爱。宋代《图经本草》记载“椿木实而叶香可啖”,苏轼在《春菜》中说“岂如吾蜀富冬蔬,霜叶露芽寒更茁”,可见当时民间食椿之风已盛。
将香椿芽切除老根洗净,凉拌、煎炒、做馅等都不失为美味,经典的香椿炒蛋更是一绝。香椿芽的味道生涩,一定要焯水后沥干,细细切碎后,用油盐炒至七分熟盛出,摊凉后与蛋液充分融合搅匀,再入热锅小火煎熟,趁热盛出,黄绿相间煞是好看,大快朵颐则齿颊留香,满满的幸福感不禁油然而生。
雷雨过后,小心拨开草丛,一种形似木耳暗褐色的生物跃入眼帘,这就是地衣,也叫“雷公菜”。地衣富含多种氨基酸和矿物质,具有较高的营养价值,是道可遇不可求的春季美食。仿佛是为了考验人们对美食的忍耐力,地衣薄如蝉翼紧贴地面,稍有不慎极易破损,且粘满泥沙杂草,其采撷和清洗都耗时耗力颇为繁琐,有时竟要花费半天时间。
地衣入菜做法简单,与韭菜、鸡蛋搭配味道不俗,肉末地衣是春季里待客的必胜法宝。将肉、大蒜子、生姜剁成泥状,用醋、料酒、生抽和胡椒粉腌制十分钟后,倒入锅内爆香变色,依次加入辣椒、蒜苗和盐,再放入地衣大火翻炒,热烹之下香气四溢,地衣的清香与肉的鲜香被滚烫的辣椒激发融合,鲜辣嫩滑得让人的每个毛孔都酸爽地舒张开来。
推杯换盏之间酒足饭饱之前,呈上风味独特的艾粑,绝对恰到好处宾主尽欢。艾被称为“医草”,陈艾具有调经止血、散寒除湿功效,新鲜艾叶则可食用,与糯米、面粉混合做成艾粑,颇为美味。先秦时期,艾草的价值便为世人所知,《诗经.采葛》中那位姑娘思念恋人时就在采摘艾草,“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的动人故事从此流芳千古。
清明前后,艾叶的清香充盈在大街小巷,春雨的滋润使艾草变得格外鲜嫩肥美,正是采摘艾草的最佳时机。田间水边满是郁郁葱葱的艾草,绿色的叶子盘旋而上,轻轻一掐,鲜嫩的叶芽便滴出汁来,洗净后放入沸水中煮一刻钟,捞起用清水浸泡一天,再挤干水分剁碎打成糊状,与糯米粉相混合揉成面团,捏成小团包入炒香的白糖花生芝麻馅,捏拢、揉园、按扁后垫上粽叶隔水蒸,只十来分钟,艾叶的清香便袅袅飘出。揭开锅盖,热气腾腾的艾粑端坐其中,透出诱人的光泽,仿若晶莹剔透的碧玉,细细咬去,糯滑香甜,快乐得简直灵魂都要出窍。
蒌蒿、芦芽、河豚……还有让宝钗馋嘴的枸杞芽,所有这些令人心动的食物在这个季节生发成长嬗变。等闲识得春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春天是多彩的,她有“黄四娘家花满磎,千朵万朵压枝低。”的千娇百媚,更有“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时。” 的丰富内涵,让我们紧跟舌尖的舞步,感受春的魅力,尽情地享受春的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