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小时候,家里请过不少保姆,四娭毑是最贴心也是时间做的最久 的。虽然她文化低,记性不好,甚至还有些笨手笨脚,对儿子和我以及我们这个家却是极用心的。因而每年过年,都会去看看她。
四娭毑算是个苦命人,嫁了个比她大十岁的老公,生了四个孩子,唯一的儿子五岁时掉进鱼塘淹死了,留下三个女儿。一个外孙读初中时莫名被牵扯到一宗谋杀案被判了十五年,小女儿远嫁萍乡后离婚。这些烦心事每每和我说起边神伤,还不知道让她暗暗哭了多少次。她老公年轻时脾气大,性格暴躁,她经常被老公喝斥甚至被打,加上在农村家里没有儿子,多少让人瞧不起。她自己愧对家族和老公,总是默默忍受和劳作。说起来和我婆婆同年,于是常常羡慕我婆婆的好福气,而我婆婆却羡慕她的好身体。
儿子满月后,她被请到我家当保姆。晚上听到儿子的哭声,她立马披上衣服冲过来,等他吃完,抱起来拍拍后背。一旦儿子回奶,又得全套换掉。她也会弄些土单方给我和儿子吃,比如艾叶红糖水、鸡内金磨成粉,回乡下弄些老的灶心土,沉淀后滤水……补血补气清火养胃等。孩子拉肚子,把米炒糊,加入橘子皮、胡椒、葱根、红糖加水煮开,至今还被我沿用。出身农家,她的饭量极大,一餐三大碗米饭,有些不好意思,说自己在农村劳作习惯吃的多。所以很多年以后,我总是开玩笑地问她,还是三碗米饭吗?后来因为她老公身体不好,她断断续续在我家做了三年。
家里没有儿子,她和老公把自家的宅基地送给本家侄儿,侄儿建起新房后把一间新房给她两老口住。好在老公老了性格改变许多,虽然不富裕,有房有地,两人倒也过了几年安稳日子。前几年老公走了,她一个人住在那间房子,偶尔去女儿家串串门。
今年过年去给她拜年,满面红包、气色很好、声音也回到了从前的大嗓门。我说四娭毑你也73了吧,看上去越来越精神了。她不断地感谢政府,说自己捡了个好儿子,她所指的好儿子是指人民政府。前几年被评定为五保户,原本的土砖房政府补助6万元,女婿找人重新建了一套间,老了住上了自己的新房子。一年中因冠心病和腿疼住了三回院,全由政府补助,其中2次还是医院接送并全包伙食。再看看现在的农村,家家户户水泥马路通到房前,很多甚至装了路灯照明。医疗保障、福利院、运动文化场地、设施等堪比城市。老年人不再怕生病,无钱看病,也不怕老无所养。
空气清晰、安居乐业,难怪四娭毑越来越精神,越来越喜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