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你认为对某人已很熟悉了,却不知很多都是表象。那日徒步途中,说起各自的成长经历。原来锋同学还有一个弟弟,同母异父,只是从来就不相往来。于是我再问,那你妈呢?也不相往来吗?“偶尔见面,不过是约在外面吃饭,从不上她家,也不见那个弟弟,感情很淡。”于是再对他“我上无父母、下无兄弟姊妹,故无牵无挂。”的决绝态度和言论就十分诧异和不解了,这实在不像是锋同学的秉性和我所认识的他?
对锋同学,我是记忆深刻的,不像其他同学那样记忆模糊。除了因为初中三年,高中一年的同窗,更因为脑海中他一贯的少年英气逼人。高挑的个子,菱角分明的面庞,英俊帅气。读书时不是很合群,却也不冷漠。80年代,颜值、体育、成绩是校园的三剑客和目光追逐点。只可惜我们那个年代的学生太单纯,一心只读圣贤书,还是成熟的晚了些?那年寒假,高二同学20多人一路火车无眠爬上金鸡岭,六少年一色白衬衣比肩而立,酷帅无比,成为四班一道永久的风景,就算30年后,仍是大家称赞的帅哥组合。毕业以后,有在罗胖的影集里看到四班同学在广州白云山游玩的合影,三五女生被朝气蓬勃且更加英俊帅气的男生们拥簇,或蹲或站。锋同学着列宁装,手提录音机,半蹲在前面。据说是四班在广州读大学的同学们第一次集合,所有的人笑容灿烂,可明显的感觉到相对紧张而单调的高中年代,同学们大学生活的惬意和意气风发。
多年以后,我再见他已是韶关一中百年校庆,四班去的人不多,合影的时候,我想了很久,那个胖胖的略显臃肿,独行侠般不大说话的是谁啊?老杨告诉我,是陈泽锋。我很是诧异,除了身高,无论从哪看,都很难再找到过去的一丝丝痕迹。看来岁月不仅对女生,对男生也是毫不留情的。第二次见是初中同学30年聚会,他挎着一部相机,风一阵似的照过相就走了。第三次见是2015年9月的年纪大聚会,一双运动鞋,绿色休闲裤,红色T恤。还是像风一样,还是那样胖胖的,来无踪去无影,照相时刚才还见,下一张就没人了。很有点神秘感,难道是保密局的。直到他加入初高中微信群,然后成为微信朋友,才慢慢了解到他的家庭,他的个性形成,他的工作性质以及他的近况。有一段时间,热闹的群里不见他的踪影,想到长沙的高中同学,想到他的工地和劳务纠纷,于是让老袁电话问问,没啥事最好。随着岁月的流逝,同学之间已逐渐成为家人一般,总是希望大家都平平安安的。还好,他只是因为去讨账,摔坏了手机。也就此知道他的另一伴竟然是同学的妹妹,于是我笑话他,兔子也吃窝边草。
从他的叙述中,知道并理解对抚养他长大,教导他做人做事的奶奶是千般感激追忆的,只是当他已有能力报答和孝顺时,老人已驾鹤仙去。对暴跳的经常打骂他,被划为四类分子经常被批斗过后把一腔愤懑转移到他小小身躯的父亲,他也渐渐地原谅和理解。毕竟在那样的环境中,人的很多情绪是需要转移和发泄的,而他是父亲最亲也最无法抵抗的对象。唯独对处于困境中的父亲和尚在襁褓的他转身离去的母亲却始终不能释怀。也是的,一个家就这样支离破碎而残缺不穷,小小年纪就必须承担更多的责任而不得不变得强大。那个年代,有多少家庭受到或多或少的冲击不得而知。我成长于部队大院,免受了很多这样的磨难,或许要真正地去理解他们,是很难很难的,毕竟没有经历就没有发言权。
于是我说他对谁都好,对谁都能宽容以待,唯独对不爱学习的孩子,他能谆谆教诲耐心引导,只要正直善良、不依靠有担当,感恩回报家人和社会就好。对爱人,他给予全部的信任和爱,你负责美貌如花我负责赚钱养家,他的肩膀就是家人永远依靠的大后方。对岳母和叔叔他极尽孝心,完全当做自己的父母来照顾和赡养。对其他老年人他常常探望捐钱捐物,以老吾老及人之老。对工人他亲如兄弟,工地事务亲力亲为,为了及时发放工人工资不惜以身英勇冲击建设单位。对同学他热情相助,每一次聚会都会抽时间前往,对困难同学慷慨解囊。对班集体他一如既往般热心,诙谐幽默的话语、自黑的打趣常常笑翻一众人。因为一个团队就需要经常维护,需要热心人。他又是细致的暖男,这次丹霞山徒步,从积极响应、准备前的设备购买、途中的鼓励和照顾、之后的陪游,让我发现一个不一样的他。在手工制作摊位前的顿足和购买,原来还是很孩子气的。“多做善事,这样自己老了也会有好报的。”这是他最常说的一句话。
正是因为这样,我才完全不能理解他对母亲的态度,都说血脉至亲是至亲,也许真切地感受痛过才无法原谅。花开有花落,恩怨是非熟人知?正如我不能感受到他曾经受到过的伤害,他成长过程中缺失母爱的艰难和困顿。他也无法理解母亲当年受过的煎熬才做出如此的抉择。无论母亲出去何种原因,是不堪折磨?害怕没有将来、看不到希望?还是当年和父亲的结合就是错误?但母亲毕竟给了他生命,而且一直在关注他的成长,而弟弟和他流着同样的血。就算她当年过于狠心,过于自私,走的坚定和决绝。现也已逐渐垂暮,她是爱自己的孩子的,就如我们自己,走到哪里,何时何地,孩子都是我们最深的牵挂。
都说有妈的孩子是个宝,真希望他能放下所有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