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和同学说起农活,我说我干过很多,比方开荒种花生、种菜,插秧、割稻子、晒谷,捡麦穗、捡牛粪,上山砍柴、下河摸鱼抓泥鳅……同学不信,你不一城里长大的孩子吗?是啊,虽然不是生在农村,但因为部队转来转去总在农村、或是山区,所以很多农活我还真都干过,且还干得不错。
小学在广州的花都,从营区到学校的路上是一片片的农田,每到秋天,金灿灿的麦穗随风摆动,沉甸甸的往下弯着腰,我们喜欢把手放在上面划着走,手心痒痒的。麦子成熟了,学校开始放农忙假,等农民收割完,我们这些部队的孩子就跑到田里捡麦穗,然后把麦粒炒熟后放在手心搓,把壳吹去,一股清香现在想想都流口水。
插秧、收稻子亲自体验则是高中毕业的事了。高三回到长沙,同学很多是附近郊区的,高考后不久就是双抢,几个同学家轮流去收稻子然后插秧。同学妈妈给我们准备好了手套和袖套,烈日当空、只能很早就下田,抓一把割一刀,想象着从前看过的农民如何收割,还算有模有样。因为中午有丰盛的土鸡和新鲜的蔬菜,一群人吃完又兴冲冲地跑去田里,学着同学爸爸将一把把收割好的稻穗放入打谷机,一边用脚不停地踩、一边翻滚着手上的稻把。晚上回到家里,才感觉整条手臂火辣辣地疼,手上也被稻叶割开了几条口子,想想平时同学爸妈一般都要连续这样干上十天半月,赶着季节马上又要把二季稻插上,方始体会“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现在的农村,就算比较偏远的地区,也都不再是人弯着腰将禾苗几株几株地插,而是采取抛秧或是插秧机,连同收割和打稻谷也都机械化了。
70年代末期部队搬到韶关翁源县旁的大山沟,所有的营房和驻地全部在山上,老爸们开始集体开荒,无论是城市兵还是农村兵,一家老小齐上阵。家附近种些南瓜、玉米、蔬菜,记得那年南瓜大丰收,家里床下摆满了,最后老妈把它晒成南瓜条。玉米还未成熟时,杆偶尔会被我们拿来当甘蔗吃,虽然不是很甜水分也不多倒也新鲜。稍远的山上,则种花生。花生需要土质松软,从河边担沙子倒在上坡的土地上、捡些牛粪做肥料,花生种好后撒上一些石灰灭虫子,隔一段时间浇一次水,平时也无需怎样打理。花生成熟时,连根拔起花生苗,搙下一串串的花生,边干边吃,生甜生甜。
生活在大山沟,做的最多的还是上山,砍树、挖冬笋、捕穿山甲、捡杨梅、收板栗。春夏秋冬不同的季节,总有不同的收获。因为家里没男孩,我成了老爸的帮手。周末或假期常常是老爸带着我走很远的路,把树砍倒、树枝树叶削去,放在原地,过一两周再上山,把上次砍倒的树木收拢后用树藤捆紧,或背或顺着山坡往下丢。大一点的男孩子则下得山来,把树木丢到河里,自己跳到河里,人和树顺着河水往下漂,一直漂到营区附近再把树木拖上岸。山里的食材,冬天的竹笋是我的最爱,就算不放肉就这样清炒我也能吃上一大碗。现在被称为保护动物的穿山甲,我那会更是吃了不少。老爸学着山里人做了几个铁夹,放置在山上,隔段时间去看看总能有收获。当年对于穿山甲也没觉得有多好吃,粘糊糊的味道像猪脚,我喜欢穿山甲的壳,一片片可以挠痒痒。杨梅在盛夏成熟,不用上树摘,熟透了变紫色直接在地上捡就可。红一些的则要爬树去摘,女孩像男生一样爬上去、倒也灵活。记得有一年因为和同学上山摘杨梅天黑了还没回来,结果到家被老爸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一阵猛打。秋天板栗成熟则用竹棍打,收拢来集中在地上用脚去踩,从毛壳里翻出板栗放在阴凉处。大院附近有一条河流,平时不是很湍急,家的旁边是两条小溪、清澈见底,学着那些男孩做一副潜水镜,可以捉到很多鱼和虾。鱼塘泥鳅很多,现在想想,那会好像没有看到过鳝鱼?田里插上秧苗以后,可以摸到很多田螺,放在桶里换几次水,待田螺将泥水吐干净,放些辣椒和姜爆炒,是妈妈的绝活。就算那蚂蝗叮在腿上,也不会害怕,可能那时候小吧?
那些年的那些农活很多已渐行渐远,替之的是现代化的操作,那份快乐已很难再体验,但却永远地留在了我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