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目中的大城,是立足创业,为之释放热情的城。
这里交通四通八达,从大城到大部分城市,只要拎包坐上高铁或者飞机,不用一天就可以抵达。但一条江的“插足”,让这句话好像也不那么肯定起来。江这边的人和江那边的人相约吃一顿饭往往需要一点勇气和谋划,因为“堵在桥上”这句话将会带来一场漫长的等待。
但,江是大城文化和生活的所在。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头。有多少对父母,带着孩子用五彩的风筝体验第一缕春风。有多少对情侣,相拥看过橘子洲夏夜绚烂的烟花许下永远不变的誓言。有多少对夫妻,手牵着手在秋天江水退去的河滩上散步享受秋天的静谧。有多少青年,不惧冬天的寒风在橘洲公园搭起帐篷挥洒青春彻夜欢歌。喜悦、悲伤、希望、迷惘……这条河默默承载着大城里芸芸众生的情绪,然后酝酿出一种厚重的情怀。
江,也将大城分割出了不同的性格。江的东边,高楼一幢接着一幢拔地而起,白天的车水马龙,夜晚的霓虹闪烁,地铁里西装革履脚步匆匆的上班族,城市综合体里妩媚的摩登女郎……所有你对一座繁华都市的愿景,仿佛在这里都能得到实现和满足。江的西边,山脚挨着山脚,学校挨着学校,惟楚有才,于斯为盛,千年书院的钟声还在默默陪伴着这些年轻的学子。青年人骄傲的朝气,老教授淡着的气质,刚刚融入城市的郊区人带点粗糙的干劲,在山脚、江畔萦绕交织,谱写出一段独特的青春而古老的旋律。
因为有了这条江,大城拥有了更加丰富层次的喜怒哀乐。时间飞逝,大城在时间里飞速发展。
我心目中的小城,是远离双亲,却魂牵梦萦的城。
这里的北边是火车站,也是小城最喧嚣的地方,出了火车站,一条大街通过去,二十分钟就从西边出了小城。一座小山立在东边,小山上有个古老的亭,从亭上可以看见小城的样子,群山环绕,宁静安然。
但小城并不是安静的,这是一个人群的居所。北边来的,南边来的,山里来的,田野里来的,都住在小城高的矮的新的旧的房子里。楼上楼下,隔着薄薄的楼板,说的却是自己的家乡话。“百里不同音”,在这里很适用。
早晨小城从黑暗中苏醒,开始一天的生活。最早是大小的市场,新鲜的蔬菜,以及日复一日相同的见面的唠嗑和对于价格的争辩。然后马路开始热闹起来了,喇叭声渐渐大了,灰尘和汽车的尾气变成空气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摇摇晃晃的公共汽车上是睡眼惺忪的学生和上班族,灰扑扑的汽车里则是骄傲的小资或者暴发户。家空了,人们为前程和生活开始忙碌。脱俗也罢,庸俗也罢,还是生活。太阳是有些慵懒的,这里不同于赤道边,不需要那么努力地照耀大地和地上忙碌的人们。过些时候,太阳揉揉眼睛,扯扯云彩,数着时间该下班了,便慢慢沉没到灰色的楼房中去,留下一些残光照着同样下班的人。于是学校安静下来了,车流开始往家里赶,就连流连在繁华借口的乞儿也收起了残破的碗消失了。家的灯开始亮起来,电视机开了,门关上了,街渐渐寂静。这便是小城的一天。
小城里的人年年都在变,心小的人,在这里便变大了,在过些时间,心更大的时候,人便离开小城,去别的更大的城去了。老人家念念叨叨走过去年走过的那个路口,却找不到原来的店和原来的房了,因为它们也是变的。
然而永远不变而且带着点傲气的,是小城人的记忆,这些记忆在每一个热气腾腾的聚会或者饭局中被提起,是童年追逐折过的纸飞机,是学校门口那家永远人满为患的小吃店,是春游在午后阳光下爬过的那座小山,是少年们一起思慕过的那个女孩儿,是弹跳过好几个瞌睡的额头的老师的粉笔头……
一天一天过去,岁月开始悠长,小城在岁月中沉淀。
大城和小城很近,但不同。
大城,争分夺秒地追逐着更加丰饶的未来;小城,已经听任娄星和底星照耀了上千年。
大城是年轻的时光,小城是绵长的岁月。
大城是逐梦者,小城是守梦人。
大城建起新的楼房,追求新奇的造型和颜色。小城翻新老的屋,却依然添上旧的瓦,画上原来的花和云朵。
此之魂牵,彼之梦萦。大城和小城好像又那么相似。
大城有梦,大城的梦是一个繁华的梦,梦里有五颜六色的渴望。小城也有梦,小城的梦是一个宁静的梦,梦里是一片熟悉乡音和外婆在厨房中忙前忙后包饺子的身影。
一条条铁路和高速连接起大城和小城,奔波在大城和小城之间的我,有着对家的依恋和热爱,背着追逐理想的行囊。而正是与我有着相同情结的人们让大城和小城的联系更加紧密起来,一个是为之努力的热土,一个是心怀感念的故乡。纵然两座城市,两种情怀,却是一样的逐梦生活、海海人生。(湖大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