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川:7月中旬,中国国务院进行了上半年经济形势分析和下半年宏观经济部署,在开展这一工作时已经看到了主权债务危机、财政等问题可能对发达国家经济带来明显的负面影响,但影响仍不确定。因此,在表达有关政策时两方面都说了:一方面,中国整体经济趋势没有太大改变,所以总的财政、货币政策提法不变,还要继续做好这方面工作;同时也要警惕国际经济会不会出现意外的或比想象中更严重的问题。在这种时候,货币政策也要留有充分的灵活性和针对性,做好这方面的准备。
记者:我想问人民币参与SDR方面您的立场如何?
周小川:这个问题我在不久前回答《欧洲货币(EUROMONEY)》采访问题时已经谈到过。最开始我们已经提过,中国主要是做好自己应对危机和金融市场方面的改革开放,如果做得好的话,当然人民币会在国际上更加重要,会被考虑。当然现在也有人提出了一些设想,但我们还是要尊重市场选择。
记者:我们看到8月上半月时美国主权信用评级下调,人民币兑美元汇率曾经较快升值。最近我们又看到海外市场NDF有贬值动向。是否在现在这种国际环境下,反而是人民币增大弹性的一个很好的时机?
周小川:从中国的汇率政策来看,一直是要在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基本框架中扩大人民币弹性。8月份汇率波动,市场主要认为这不是对美国债务封顶的反应,而是海关公布7月贸易顺差数字很高而引起的。多数外汇市场参与者非常关注贸易、国际收支平衡有关的数字,认为会影响他们的市场选择。当然,国际收支数字发布频率较低,是按季度发布,海关的数字则是每个月都出的。所以海关数字一出来,在市场上就会有某种反应。至于NDF,我跟踪得不是很紧,但听一些市场人士说NDF走向是对汇率干预走向的反映,其代表性还不够强。参与NDF交易的市场参与者数量还不多,所以我不好评论。
记者:今年IMF开始做溢出报告,实际上美国对全球的溢出影响是最大的,但IMF做的不是特别深入。现在美国出了扭转操作这个货币政策,市场认为还不够。但前两轮量化宽松政策其实已经导致新兴市场面对很强的资本流入。现在IMF公开承认美国非常规政策是正确的,因为全球形势太糟了,那么在目前美国货币政策可能会更加非常规、且未来全球经济增长前景下调的形势下,如何来预期对中国和新兴市场资本流动的影响?如果全球都放慢,中国是否也要考虑货币更松一些?这是不是会导致两国货币政策的复杂度和相关度更加困难。您如何看待这个问题的前景?
周小川:我看你说得挺全面的。溢出报告是基金的研究队伍做出来的,不可能把所有东西算的很准、把未来全都计算在内,但还是揭示了全球化过程中几个大经济体区域间较大的相互影响。货币政策,特别是大国货币政策、储备货币发行国的货币政策,其溢出效应肯定会更大,大家关注也密切。至于是否要立刻做出政策反应,则要取决于多种因素,分析不能只看一个方面,要看多个方面。
记者:市场上有一些对中国通胀的担忧。在当前全球经济放缓的情况下,增长和通胀哪一个更令人担忧?
周小川:在中国,央行有四大主要职能。第一是低通胀,第二是经济增长,第三是就业率,第四是国际收支平衡。我们始终同时关注这四个目标,不会只关注一个而忽略其他。在此基础上,我们还强调央行在改革和市场开放方面的职能,以及金融市场稳定职能。
记者:但是存在关于通胀的担忧。你将如何应对这些担忧?有看法说央行的政策没有成功抑制通胀。
周小川:我们非常紧密地关注通胀,不会因为关注增长而忽略通胀。在降低通胀上,我认为需要考虑时滞效应。不存在立刻就能降低通胀的政策。而且,必须要同时考虑国内国外形势。当前,许多不稳定、不确定因素都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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