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年轻少年骑着单车从他身边风驰而过时,他不自觉微微扬起了嘴角,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而今,已到了不惑之年,他站在原地,看着单车少年的背影渐行渐远,他向他挥手呼喊,但少年始终没有回过头来,与他曾爱过的人一样,离开,总显得有些决绝。
有时候,他感到生活进入了一个瓶颈期,没有任何突破,也看不到一丝希望。每天的生活都在不断地重复,吃饭、上班、睡觉,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他好好思考与计划,像一只被困在玻璃牢笼里的野兽,用尽全身力气拍打呐喊,却没有回应。
在关上灯的夜晚,他喜欢躺在床上看窗外从其他地方透进来的光,感受到寂静与孤独正吞噬着他的心,便慢慢开始出现幻觉。他很意外,因为自己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甚至有点沉迷。他会看到自己的影子从身体里走出来,飘过惨白的天花板,吹开窗帘,从窗户那里偷偷溜走了。然后他闭上眼睛,看到影子在这个城市游荡,好似漫无目的,又好似在寻找着什么。影子越飘越远,他不知道他的影子最终去了哪里,但是他总能在天刚刚蒙蒙亮的时候,模糊中看到影子又悄悄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到了白天,因为失眠与多梦,他的精神状态很差。但他仍然拼命地工作,晚上常常加班到很晚,可这样并不受老板赏识,反而因为做得多错得也多,常常挨骂。生活从来就不是公平的,他总这样安慰自己。
“现在谁在你的身边,就对谁好一点。” 耳机里不断播放着《原点》,他不曾喜欢过的一首歌,最近却忍不住单曲循环。也许同样一首歌、一句歌词,在不同阶段听起来会有不同的感受吧。每个人都习惯把歌词中诉说的情感套在自己的故事中,然后被感动到落泪。其实,到最后就会发现,你只是被那个傻傻的自己而感动。
“我愿意永远沉醉在你的眼眸里 ,你的眼睛明亮、清澈、深邃, 看着你的同时我也看到了我自己,这感觉如此真实,仿佛我俩的心触碰到了一起。我奇怪你眼中的我是什么样子,每次当我问到这样的傻问题,你都笑而不语。我在丽江,此刻,想你。”他抚摸着几年前收到的一张明信片,上面的字迹清秀有力,而那个寄明信片的人早已经淹没在人海里。
他想起当年骑着一辆破单车,带着她穿过了大街小巷,吃过了无数的路边摊,吃麻辣烫吃到眼泪水都出来了还会互相对视哈哈大笑,那样的日子似乎已经离他很远很远。
他望着远方空无一人,闭上眼睛耳边只剩下树叶被风刮起沙沙的声音,当年那个穿白衬衫的少年已消失不见,后座上那个穿着小碎花裙子的少女也已为人妇。但是那个白衣飘飘的年代,仍然如风中飘过的美丽裙角一样值得怀念。
他不再恐惧未来,也不再遗憾过去,因为他知道,只要闭上眼睛就能看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