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开晨会的时候,春兰经理着重强调我年末工作重点:压逾!压不良!给各支行的主管行长和客户经理打电话!一定要把逾期和非应计贷款压到最低,不良贷款不能再冒,能压的最好再压些下去......她说的大概就是这些意思。这是个直肠子加急性子,根本不屑隐藏和掩饰对我的不满:“都什么时候了,竟分不清自己的工作重点是什么,看到你们还有心思整档案资料,我就急......”
真心话我可不急,丁点儿都不急。因为我心中有数。逃离的人重返职场、回到这个可亲的部门集体、过上旧轨道里的新生活已四个月有余,也就是说催收这块工作我接手过来已有四个多月了,跟城区行、各县支行的客户经理我都有过不少的电话督导、打过交道,除了个别支行稍弱些,我深切地感受到房金条线的这支客户经理队伍是一支能吃苦、最霸蛮、非常强悍、非常厉害、非常不一般的精锐之师。他们几乎对本支行的每一笔逾期非应计贷款情况了然于心,他们甚至能够把不得已进入了不良的贷款卖了死力、拼了性命再拖出来。也许领导和上头看到的只是一个数字,可我看到的是他们拼搏的艰辛。我非常有把握到月底岁末这一天,不良215万不会长,而逾期和非应计也就在1000万边边上。想起这样的数字我就骄傲,为房金条线的这帮子弟兄们!50个亿呀,怀化地区50个亿的个人贷款,就这么点点不良,就这么点点逾期及非应计,这两个数字简直就是两个巨大的惊叹号。
领导喊催那就催,领导喊放下其它工作那我就放下其它工作,绝对服从是普通员工的天职。
从系统里倒出数据把报表做出来,邮件发到各支行后,就开始给客户经理打电话,按照行内的电子电话簿的顺序一路地打过去,先从城区行开始,再打各县支行。我舍不得逼压他们,我不忍心对他们讲哪怕半句重口气的话,我用的都是问候亲切的语气,还带着由衷的尊重和敬意。
得到的回答都是我意料中的。
“姐姐放心,年底没问题!”
“应该没问题,年底尽量压到零!”
“正在催呢,有几个已搞定,还有两个电话打不通了,看样子还得上门去找!”
“你就放心喽,绝对不会在我们支行掉链子!”
.....
一个个的表态都是那么地信心满满,一个个的语气都是那么地无怨无恼,把我感动得要死。唉,像我这样感性的人又有几个呢?
我喜不自禁地跟春兰经理汇报:“没问题,都说没问题,个个表态都好得很呢!把我感动得都快要哭了!” 春兰经理是个理性的人,一两句话可不能把她唬弄过去:“表态表得好有什么用?到时还得用数字来说话。要是他们真的掉下链子来,那哭的就真的只有你啦!”
我愣愣地盯起她,半天才回过神、悟出个道理:“算你狠!算你清醒!若我真的有你这般清醒,那我也就不是李世纯了,若我真的比你还还理性,那坐在你那个位子上的就不是你易春兰而是我李世纯了。” 我在心里还是嘀咕,“本来就有好几个支行从来就是用数据在说话,他们月底的不良、逾期及非应计从来就是零嘛!”
狠命地把自己掐了两下下,继续打电话,上午没打完,下午跟着打。嗨!还是听听弟兄们的话舒心,还是感觉着弟兄们的精神长志气......
年岁已长,记性亦差,哪句话是哪个客户经理讲的、哪个态又是哪个客户经理表的我是真的糊了,唉,也可能是醉了,满满的舒心满满的鼓舞的那个醉。但最后的三通电话打给哪三个支行我记得很清楚,当时的回话我也几乎可以一字不漏地重述出来。
通道支行,接电话的是黄铁建。他吊儿郎当的声音就这么滴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哈哈,我知道你找我做么个!没--问题!没--问题!真的没问题!你放心!真的真的没问题......”这样的声音这样的腔调像传染病,能迅速地过给人,如果不赶紧说声谢谢挂电话,那你就有可能跟起唱歌了!
芷江支行,王慧接的电话。她歉意地对我说:“逾期非应计压到零有点难,有一笔5万多,他人在上海......”我说是不是田长春那一笔呀?她在那边“嗯”了一声就笑了,也许她是笑我对状况竟然也会知道得这般清楚吧。她告诉我有两个钉子户被她攻克了,是到公安局查到的地址,找到了乡里......
打完新晃支行电话就算打完了,人一放松就想寻开心就想聊天了:“妹坨妹坨黄妹坨,我是你房金部的李姐姐......”星星知我心,可是黄亚云不懂,只听她在那边豪气地对我吼:“我知道姐姐你找我是么子事,这样的电话今后你真的么措打,姐姐你放心,我们全部搞得定!七户我们已端掉6个,还有一户今晚就杀到他家里去......”她在那边豪情万丈地洒口水,我在这边鼻子一酸喉咙一硬,眼泪就出来了,落荒而逃地丢掉了电话。
我对陈忆梅说:“不行!不行!我抵不倒了,我要哭了......”陈忆梅笑:“妹几,你别那么感性好不好?”
“今天一天我都在被感动,刚才黄亚云还告诉我他们新晃支行7户已端掉了6个,还有一户今晚就杀到人家家里去......”
快下班的时候突然想起还有一个电话忘了打,是龙春华,洪江支行谌娟我已打过电话,她说她负责的安江片区问题不大。但黔城片区怎么样呢?跟着拨过去,只听龙春华在电话那头对我说:“李世纯,我在乡里催贷款呢,我知道你很急,但是我们更急。杨闵跟我在一起,我们在乡里还没出来呢……”
挂掉电话我鼻子又酸了,喉咙又硬了,我用面巾纸蒙起鼻子对忆梅说:“龙春华和杨闵还在乡里催贷款,这个时候还没出来……”
“说实在的,我们房金条线的这支队伍就是能打硬仗,连续多年的全省不良最少,逾期及非应计最低,都是靠这些弟兄们拼出来的!总行授予的‘百佳房金机构’可不是浪得虚名!”忆梅确实比我理性,她有理由、但也没有放弃笑话我,可我分明看到她竟然也在揩眼角、抽出面巾纸擦鼻涕。(房金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