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花回到办公室，无论心情怎样工作还是要做的，想起跟B公司的合作实施在即，几个主要的环节却没有最终定下来，老板一句话全交给了自己，若出差错真不是玩的。实在是不能拖了，本该前几日定下的，接连的出发给搁下了。山花给B公司王总打电话，办公室没人接。改打手机，刚一接通被挂断。山花想大概是在开会吧刚放下听筒，自己的手机响，打开看是王总的短信：开会了。山花回他：会后联系我，今天把合作的事定妥好吧。王总：下午还有会，中午吃个工作餐吧。
这个王总以才见长，属当地名流。山花与之认识时间并不长，纯粹是因为工作关系认识的。知王总是当兵出身，初通电话，立刻感受到王总的豪爽与大气，想王总定是一高高大大的汉子。王总几次邀山花吃饭，山花觉得既然电话能解决就不必见面，何必浪费彼此的时间。况山花极不喜应酬，更无意结交权贵所以每次都婉拒。
初识王总是老板说：“今晚王总请吃饭，你陪我一块去。”山花跟着老板来到酒店房间时，王总等人已早到，山花把准备好看王总的眼神下调了二十公分后才找到王总的头顶。这一细节大概没逃过王总的眼睛，王总与山花握手时说：“听声音很魁梧，看人很秀气。大家都这么说我。”山花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能认识王总很高兴，只有自信的人才有自嘲的勇气。”
王总与老板在席间交谈，几句话下来个中差距自不待言。坐在一旁的山花始知王总以才见长确实不是虚名，也暗自为老板羞愧。王总不知为何突赞山花是个理智的女人，山花大惊抬眼老板，映入眼帘是愤然的尾巴，一切又如常。山花暗想王总害我。
山花看着王总的短信，稍犹豫回他：好。
中午山花匆匆赶往酒店还是到的迟了，王总还有两位已在，其中一位颇有姿色的女子山花并不认识。席间得知此女子姓张颇有作为，是某实力单位的负责人。是王总专门请了来介绍给山花认识的，王总的好意山花心领了，岂不知山花对此并不感兴趣。服务员给众人倒酒，山花把茶杯里的水倒进酒杯，王总说：“山花少喝点红酒。”山花不商量地：“王总，对不起确实不能喝，若不喝不行那我现在就走吧。”王总很豪放地：“那你都这样说了，不喝就不喝吧。”山花不理众人的客套，餐前很快的把几件事说与王总，王总举重若轻看似麻烦的事三两下就OK了，山花想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这倒要向王总学习。
席间山花虽谈笑自如但难掩一脸的倦色，王总：“山花最近很忙吗？”山花：“嗯，出发多一点。”王总：“干工作千万不能太能干，更不能比老板水平高。老板要是个状元，你可以是个进士。老板要是二甲三甲之流，你是秀才就行呀。是吧，张。”山花看张女士与王总彼此说话的神情知他们非常熟。山花：“何出此言呀？”王总：“老板一方面对员工永远是剥削，欣赏你是为了剥削你。当你没有剥削价值后，对不起请靠边。另一方面，绝大数老板不喜欢员工比自己强。那样让他即没有成就感更找不到优越感，做老板的乐趣荡然无存。用也是纯粹的为了利用而用。”山花想了一下，话让人心酸但似乎有点道理又不尽然。笑说：“这是你做老板的感言吗？”张女士：“孩子还都喜欢听话的呢。老板首先是人其次才是老板。当老板想做出成绩的时候需要三种人，第一种，能干事的人。第二种，绝对听话的人。第三种，又会干事又听话的人。这三种人里面，老板最喜欢第三种人，离不开第二种人，最不喜欢的就是第一种人。”王总：“下属要完全的效忠，能做到愚忠更好。要以老板的思想为思想，千万不能有独立的思想，否则过程一定很痛苦，结局也不会太好。你看有蒋介石的文胆之称的陈布雷、毛主席的秘书田家英都是有独立思想的人吧，结果怎么样？老蒋多少还是讲点民主的，陈布雷自杀了。田家英更不用说，自杀还是被杀历史总有交待啊。”
陈布雷、田家英这两个人对山花来说并不陌生，王总说的虽然直白但基本上还算客观。山花：“那下属坚决不能是一个有独立思考的人，要做根藤，依附在老板这棵树上。老板若是参天大树，那藤有可能看看云端是什么样子。若老板刚好是灌木，那也只好如此了。看来要依参天大树和现在的孩子们能碰到好老师一样，得有造化。不过不管是什么样的树都欣欣然依之、忠之就对了。”
王总对着山花伸出大拇指：“高。”
山花：“知道了，以后每天只说四个字就可。”
张女士：“哪四个？”
山花：“行、好、成、是。”
王总：“错。光诺远远不够。”
山花瞪大眼睛看着王总：“还要怎样？”
王总：“举例说吧，老板说往东，可能你心里觉得往西更妥，此时你不仅要高兴痛快的诺，更要说出往东如何如何的好。再比如突闻异味，嗅之臭也，老板发话了，什么香味？此时尽管你闻其臭，但要以老板的嗅觉标准为标准，道其香才是。”
山花：“什么闻其臭、道其香的，倒和雍正抄了八王爷家后赐的姓阿其那、塞其黑有点异曲同工。做不来，能做到不说，做不到胡说。”
王总：“错！什么叫胡说，为什么做不来？这分明是你的主观意识问题，世间事本无所谓对与错、臭与香，无非人为的划了杠定了标准而已，你想现在的太平盛世，没有敌我矛盾、没有政治路线的问题，错又能错到哪儿去，还有一个时间的问题，今天错可能明天就对了，山花你想想，对错的标准又在谁那儿呢？放下我执，一切皆以老板为标准，与时谐行万事大吉也。”
张女士：“俺那哥来，敬你。”说罢自先饮尽杯中酒。
山花心中虽不完全认同，仍赞道：“王总，您真是一部厚黑宝典呀。”
王总语重心长的：“山花，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有这么赞美领导的吗？”
山花已经觉得很好笑了。说：“那应该怎么赞？请王总细细道来。”
王总：“俗话说土包子开花一个顶仨，现在的老板大多如是。本是土包子偏要附庸风雅，你看他们哪个办公室的墙上不是挂着字就是悬着画的，懂否？不要说黄庭坚、柳河东，就是单单的二王，能知其一已是不错了。你怎么能说这些人厚黑呢，记住老板缺什么你要替他吆喝什么。你要说他们是满、腹、经、纶，学富五车。”
山花：“那老板真的满、腹、经、纶，学富五车。又当如何？”
王总：“恭喜你，那你可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但你的职场生涯会倍加辛苦？”
山花：“为什么？”
王总：“老板的起点高，必然标准高。你得真正的不断的提高自己才能跟上领导的思路，更不容易呀！”
山花：“哈，既然王总你认识如此深刻，那你一定给下属相对大的空间吧。”
王总：“错！我是怎么过来的，他们一步也不能少。从前一个国王，问一个几何学家，学好几何可有什么好法子。几何学家答，通往几何的山顶没有御道。连国王都没有捷径，那帮小子想抄近道，门儿也没有。”
山花：“这必竟不是一回事呀，人家那是做学问。你这简直有点千年的媳妇熬成婆的意思。有点变态了。”
张女士：“在健康的环境中，我们要阳光。在变态的环境中，只能变态。再说这也不是变态。放眼望去哪不是这样，不这样才叫不正常。”
王总：“我就是这么被炼过来的，不从这帮后生们身上找回来，心理能平衡吗？是吧，张。呵。”
张女士随声附和王总，见多识广有见解的样子，山花笑着听他们颇有回味的讲话，一顿饭轻松愉快又沉重的吃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