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眼泪

    他就这样坐在我的窗口前，只是脸色更是煞白了，捧着水杯的双手如此无力，身子直不起来也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寒冷还是那样会不那么费劲，在病魔面前生命变得如此不堪一击。他是建行的一名客户，他与我同龄。

    跟往常一样，他依然拿着很多的烂钱、零钱、硬币来存，不同的是，他已身为人父，很明显脸上的笑容已没有了之前的灿烂，但他一直微笑着跟我诉说半夜被宝贝孩子吵醒的欣慰。平常人家的生活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已经变成一种奢望，他多想能听到一声“爸爸”，多希望能看着孩子慢慢长大……这是几个月前发生的事情。

    更早之前，因为他银行卡内的余额一直保持的是三位数字，所以来办业务时他一直被我们嫌弃，也只是因为接待他以后我们需要花上很长一段时间去整理他拿来的那些钱，而卡里刚刚增加的数字接着就会被转走，费了那么大劲的客户对我们的贡献却那么低，我们的心里多少有些不平衡。虽然我们并没有恶语相向，但他也感觉到了我们对他的不喜欢，而他始终热情开朗，因此我们并没有内疚。直到某天他的爱人挺着大肚子提着很多硬币来存的时候，才知道他在长沙接受治疗。听后，我们有内疚有惭愧，但更多的是希望他从长沙回来以后能跟以前一样，但现实却是文章一开始的那一幕。之后见到他的次数越来越少，偶尔会从其他人的口中听说他的一些近况，只是都是一些不好的消息，而更让人心酸的是，他的妈妈看着他的时候就会流下眼泪，对于孩子所受的苦她不知如何才能为他分担，是多么埋怨自己的无能为力，如果可以，她多希望被病痛折磨的是她，哪怕会更厉害些。

    再往后，听到的是他离开了的消息，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不见了，虽然在有限的时间里他活出了自己的精彩，但他本该拥有完整的人生。每天，我们接待上百名客户，他只是其中的一位，但他让我们明白了什么是乐观向上，让我们懂得了什么是平凡幸福，让我们知道了什么是与人为善，当我们以一个手指批评别人时，其实有三个指头指向自己，而我们自己又做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