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菩萨”的故事

    故事的发生已经有好些年了。

    四月的某天中午，细雨纷飞，我路过一个曾经一手创办起来的分理处，一种难以割舍的情愫驱使我跨进了营业间的门坎。两位当班的姐妹很亲切地招呼着我。坐下不到十分钟，来了三位满身泥水、衣帽不整、自称是基建工地民工的外地青年，问能不能鉴别金、银器，我们热心地告诉他们要到人民银行去鉴别。他们支支吾吾一阵后转身欲走。不知是出于对乡下人的同情还是什么的，就问他们还有什么事，他们有一个人把头伸到门外去张望了一下，又转回到我们面前，拿出一个用卫生纸包着的金黄色、高约一寸的观音菩萨，问我们能不能换钱。看到这从未见过的金灿灿的东西，就问是哪里弄来的。他们说是从基建工地挖出来的，挖了好几个，就想换点路费回老家去处理。看到他们眼巴巴的样子，我煞有介事地作起鉴别来了。用牙咬、用火烧、用手掂重量，把它丢到水泥地上听响声，竟鬼使神差般地似乎判定出是一尊真金菩萨。于是就开始了询价、报价、讨价还价起来了。最后我与那位大姐以500元各自买了一个。当看到他们数那1000元（当时还没发行50和100元面值的，全是10元票面）双手发抖的紧张样子，心想或许是几个乡下人从来没一下就赚那么多钱，由此而更加确信那菩萨是真金的了。当他们揣好钱、走出大门时，还一再叮嘱他们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要露财，以防遇到坏人。

    在他们走后不久，我抑止自己兴奋而有些复杂的心情，仔细琢磨那尊菩萨，似乎猛然醒悟它不可能是真的，一时的贪念和一种强烈的被骗的屈辱感使自己懊悔不已。后来，便自然不会去和其他人谈论此事，更不会去作什么鉴别之类的事了。瞒着家人，把它用装胶卷的塑料盒子装着，藏在了一个不容易被发现抽屉的角落里。

    随着岁月的流逝，那菩萨金黄色的袈裟也完全变成了黑色。许多年来，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拿出来看一看，似乎看到了那菩萨友善的面孔对我带着一种讥笑，但也使我获取了许多人生的启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