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湖南天气已开始凉爽,但中午时分,似还有“秋老虎”的威力在。因此,我还是决定与同事们一起去平江的连云山峡谷漂流。谁知临行的前晚,有朋友告诉我,那是目前省内开发的河道较长、落差最大的峡谷漂流,是许多漂流中最惊险的地方,凡去的几乎没有不翻船的。一席话说得我很有些害怕,不过我想成行在即,开弓没有回头箭,那就好好地迎接这富有挑战的一天吧。
汽车到达平江时正值中午,阳光灿烂,我们一行人吃完中饭,就直奔有着“天下峡谷第一漂”美誉的连云山峡谷。下午2点,阳光躲了起来,倒也不冷不热。換好衣裤和胶鞋,将物品放置车上,排队领取漂流用的救生衣和头盔,然后排队跟进,来到了起漂点。
大家统一身穿桔红色的救生衣,头戴防护头盔,手持木桨,个个跃跃欲试,一副弄潮儿的姿态。好笑的是有的人用毛巾罩着头,遮住两耳,再戴上头盔,很像日本鬼子。两人为一组,推着皮艇下到大池塘里,在树荫下整装待发。这是由于水少,只能通过上游水坝放水才能漂流,没多久水面就漂有大约50多只皮艇,可谓是人头攒动、人声鼎沸。一些人早已等不及,开始了漂流前的热身运动,于惊叫和欢呼中打起了水仗。这时,王恒和王震成了最活跃的分子。王恒主动挑起战事,用水瓢将水洒向周围皮艇上的漂友,结果“树敌太多”,被大家浇得身上没有一根干纱,只好退出上岸,来个“隔岸观火”。而此时王震不知怎么搞的,竟然跌下艇来,引来一片哄笑,四周的人趁机“痛打落水狗”,将水都泼向他。尽管老天下起了又急又大的雨,但漂友们丝毫也不减兴致,刹时间都参与了“泼水节”活动似的。
半个小时后,工作人员打开闸门。此处是人工砌起的冲流段,约75度的坡度,长约五、六米,落差达三、四米。一艘接一艘皮艇像离弦之箭从滑道上加速冲下去,湍急的水流把橡皮艇冲得左右撞壁,只见叠水激流,白浪翻滚,惊险十分。每只橡皮艇冲下去时,都能听到女性惊恐的尖叫、男性豪达的欢笑。我坐在皮艇上颇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感觉,不过也从中体验到了挑战的刺激与豪迈,享受到放松自我、与自然融为一体时的宁静与快意。
(在浪花里欢唱)
冲下滑道后,橡皮艇中早已装上了半艇的水,将艇划到了岸边,我和同伴石朝荣同心协力掏空了艇上的水后,继续顺着水流往下急泻,一个个浪头劈头盖脸地打来,让人睁不开眼睛,水花直冲鼻孔,令人咳嗽不止、喘不过气来,好象要窒息似的。此时我唯有下意识地紧紧抓住艇两边的绳索不放,手被绳子勒得生疼也不敢有丝毫的放松。等过了这关刚睁开双眼,又看见皮艇顺着水流急速地向岸边怪石嶙峋的山岩撞去。说这时迟,那时快,我急忙低下头匍匐下身体躲过了这一劫。没多久又到了一个宽阔的“平湖”,大雨又开始下了起来。等工作人员放水后,从落差更高的口子漂下去,速度更快,激起一阵阵水花,也荡起一串串欢笑声和尖叫声。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漂过动感刺激的一段后,水流渐趋舒缓,趁着波平浪静,我忘情地呼吸着山中清新的空气,忙里偷闲地欣赏两岸的茂林修竹、青藤老树、流泉飞瀑、斑斓花草与青山怪石。只见沟壑纵横、岩洞遍布、悬崖峭壁、山势险峻、幽深狹长。难怪明代就有诗人这样形容连云山的美:“峻赠绝壁壮奇纵,千丈苍崖碧藓封,翠色遥分春雨湿,青茵掩映晓烟浓,漫夸蜀道连云栈,绝胜庐山五老峰。几度岭头云出没,化为霖雨去从龙。”我们穿行在迂回曲折的河道中,很有一种“船到山前疑无路,潭过湾转又一滩”的意境。峡谷里欢声笑语,凉风习习,沁人心脾,好一副世外桃源、人和自然和谐统一的美画。
(如此险峻的悬崖,怎不使人翻江倒海、人仰马翻?)
最让我刻骨铭心的是一处急流险滩,旁边站了三个救生员,我连忙死死地抓住安全带,两脚收紧,身体靠船体倾斜,心中忐忑着顺水流而下。谁知“咚”地一声,我莫名其妙地从高空中掉入了深潭!心想:“糟了,这下完了,肯定翻船了”。当时感觉那惊心动魄的一瞬间是多么的漫长,这水真大呀,俗话说“大水冲了龙王庙”,这大水冲起来可不认得龙王了哟。我的四周都是水,耳朵、鼻子都被水堵塞了,我仿佛自己掉进了茫茫大海中,什么也听不见,眼睛也睁不开,而且呼吸困难,心中奇怪怎么没人来个“英雄救美”?看来只有自己救自己了。情急中,我突然想起几年前一次陪儿子游泳,曾向儿子学过一点蛙泳的皮毛,于是拼命地向岸边游去,同时也奇怪自己怎么没沉下去。似乎游了很久,终于手触碰到了礁石,正要爬起,突然被人抓住背上的救生衣,将我从水中提起。我心中一喜,开眼一看是救生员,正要道谢,他却将我领到艇边,催我快走,又转身救人去了。我一屁股跌进艇内,与小石迅速离开。惊魂未定的我再抬头回望,乖乖,约11米高的、90度的悬崖呀! 小石说刚才有3个人落了水。我问他船是不是翻了?他说没有,可能是他体重大却坐在前头先下,导致皮艇失衡,将我弹出掉落。他虽没落水,但头盔掉了,还被呛了几口水,随后就在一旁看着我游泳,以为我会游泳,还说我游得蛮好的。真好笑,其实当时儿子小,没有耐心,我并没有真正学会,不过一顿子乱游还是游到了岸边,大概是救生衣托住了我。更好笑的是,事后听一女同事说起自己落水后自动浮起,还以为自己本身有浮力,根本没想到是救生衣的功劳呢。途中,我还看见一小伙子脚上流了点鲜血,不过大家总算是有惊无险。
(在狹谷中穿行)
峡谷,一会儿宽敞,一会又狭窄;溪水,一会儿平缓,一会儿又湍急。急流险滩一个接一个,让人应接不暇,几乎是三步一险,五步一惊,无处不充满刺激和惊险。一路上,像这样踏骇浪、穿急流、下险滩、绕巨石的体验,我们经历了无数次。水流湍急时,皮艇似一片落叶在浪涛中跌宕起伏,那急流就象一匹脱缰的野马载着我们奔腾向前,有一种飞泻千里之感。时而俯冲而下,时而倾斜而来,时而又旋转起来。坐在橡皮艇里的我们,被水流撞来撞去,犹如坐碰碰车一样,趣味无穷。你刚刚还在前头,转眼又甩到了后面。待到水势稍显平稳,皮艇又很容易被卡在河道中的乱石里动弹不得。我们只能左右摇晃身体,用木桨死劲抵石,才能使皮艇脱离乱石的缝夹继续前行。在不停的惊呼中,冲过了一浪又一浪。有的漂友搁浅到了礁石之上,有的则被激流打翻了橡皮艇。到后来大家基本不打闹、戏水了,因为你刚手忙脚乱、好不容易地把水往外舀得差不多了,皮艇从一个垂直的小瀑布上冲下来,水哗的倒进橡皮艇里,几乎没到艇沿,又是满满一艇的水!有时干脆就找一个浅滩将水全部倒出。
老天后来虽然没再下雨,但浑身湿透的我,还是冷得有点发抖。不过整个漂流过程惊险而又刺激,惊叫声、呼喊声、欢笑声在幽静的山林间久久回荡。潘文华和石朝荣的头盔被水漂走后,在后面有旋涡的地方都幸运地找回了。而在快到终点的又一处小瀑布,有皮艇被卡在了两块巨石之间不能动弹,堵住了大家的去路,我们只好将皮艇拉上岸边等待。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皮艇被取出,却立即让翻腾的浪花给冲走,其中一人就是搭我们的艇才回到了终点。
漂完整个河道,花了我们2个小时。这次漂流是我人生的第三次,但可说是一次全新的体验与挑战,既惊恐,但也随之带来难以言喻的快乐,可谓又爱又怕的心态吧。在漂流的时候,你真的可以忘却一切,感觉激烈的山溪水不仅浸泡冲洗了我们的身体,更是荡涤冷静了我们的心灵!多少的凡尘被纯净的溪水冲得干干净净!今日之游,使我心胸开阔,但愿当我遇到生活的急流险滩时,甚至不幸触礁或搁浅时,也能够荣辱不惊、微笑面对;但愿我能够把握生命里的每一刻感动,珍惜人生的美好生活,做一个健康、快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