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空旷的坪里,阳光刺眼。
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外面的天——东边的塔吊,西边的高楼,前面一抬眼就能看到的小区:左边那家阳台上的花花草草,右边那家晒了一阳台的小衣服小裤子,还有东家挂的腊肉,西家摆的咸菜,也许再近点就能闻着那诱人的香味……
一切触手可及,却遥不可求——这里是监狱,身处闹市,固若金汤。高墙,铁门,电网,锁住一墙之隔的红尘市井。
如果不在这里,也许他也会弄一阳台的花花草草,退休了,正好摆弄这些个娇嫩的小玩意儿;也许他也该有个孩子了,自家的阳台上也挂满了一屋子的小衣服小裤子,看着心里都欢喜;也许他也能在家吃上腊肉,看婆姨在厨房里忙忙碌碌……
别说悔恨总在锒铛入狱时。第一次批条子时,不颤抖吗?第一次摸到厚厚那一沓,不烫手吗?第一次走进迷惑的霓虹,不犹豫吗?颤抖了、烫手了、犹豫了,条子、票子、美色,就轻轻地在心底划了那么个小小口子。第二次,第三次,每次都是落在伤口上的沙,像硌在眼里,生疼。可一旦让沙砾布满伤口,再落下也就不痛了,直到一片荒漠。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昔日的大法官说,自己只是想在退休前为儿子牟取过更好日子的资本;曾经的大权在握的一方父母官说,出身贫寒的他,只是想过和身边人过一样的生活;曾经的金融骄子说,凭自己的本事一定能把挪出去的钱成倍赚回来。他们不是没有坚持过。在吴振汉履职期间,湖南省高院实现了整体搬迁,在全省铺开“五好基层法院”活动也屡受好评;生活中的吴振汉严谨、内敛,不少法官提及一个相同的细节是,吴表现节俭,他能够计算出办公室里多少灯可胜任照明,然后,他会主动关上多余的电灯;河南原政协副主席、原洛阳市委书记孙善武被中纪委宣布“双规”后,洛阳当地却不乏“怀念”的声音,认为孙善武是个好官”,为洛阳带来了史无前例的发展机遇;从1999年任职郴州,李大伦的第一个四年也干的有声有色,在当地有着很不错的评价。
坚守之路如上西天。客观的现实情况可能是,即使具有非常强烈的底线意识并坚定执着地在实践中坚守着这样的底线,收获的确很可能并不仅仅是鲜花与阳光,还有清贫、单调、无奈,甚至是误解、排斥、诽谤、诬陷与报复。于是有人因为患得患失而怀疑坚守的正当性与实践意义,甚至因为一时一些小私利或者小恩小惠而动摇对原则的坚守。
熙来攘往,物欲横流,魔高一丈,看的是你能否道高一尺。“欲得其中,必求其上,欲得其上,必求上上。”坚守心中的界线,霞蔚长空警魂不朽——扫恶打黑,除暴安良,她铁面无私;嘘寒问暖,扶危济困,她柔肠百转。十里长街,白花胜雪,挽幛如云,她活在了人们心中;坚守心中的界线,浩气长存小岗不忘——两任村官,六载离家,放不下村里道路工厂和农田,对不住家中娇妻幼女高堂。那一年,村民按下红手印,改变乡村的命运;如今,他们再次伸出手指,鲜红手印,颗颗都是他的碑文;坚守心中的界线,山崩地裂之时,绿色的迷彩撑起了生命的希望,在那灾难的黑色背景下,他26岁的青春,是最亮的那束光;坚守心中的界线,他用最朴素的方式,回答了生活中最为深奥的问题:有比爱情更坚固的情感,有比婚姻更宏伟的殿堂,34年的光阴,青丝转成白发,不变的是真情。
选择坚守,就要选择克己。耐得住寂寞,受得了清贫,守得住小节。不贪、不占,想自己该想,得自己应得;自重、自省、自警、自励,堂堂正正做人、干干净净干事。
选择坚守,就是选择奉公。奉公去私,公则自廉。关心群众的疾苦,想群众之所想,急群众之所急,真心实意为群众办实事、做好事、解难事,做人才有“底气”,做事才有“硬气”,从政才有“正气”。
心有界,若临深渊,亦如坦途。
厚重的大门在身后次第关上,外面,天地宽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