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要去北京上大学了,在我们送不送他去学校的问题上有了异议,我坚持自己的观点——送你去学校不是不放心你,只是要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是亲情的需要。最后还是他败下阵来:好吧,反正我同学也没能说服家长。
应该说两个多月的暑假时间孩子做了很好的链接,充实而规律,甚至连外出旅游的时间都没有——品《三国》,好几晚熬夜到凌晨三、四点;练足球,一个多月日晒雨淋而无阻;儿时玩伴每个假期必从深圳来长沙小聚几日,既便今年已进高三也不例外;全班同学谢师宴,只要人在长沙全到齐,足足四十多人,在实践中上了一堂生动的爱的教育课、财务课;去老家看望老人,在家做家务,晚上陪父母散步。高考后的孩子退去了一身的刺猬,完成了人生的一次重要蜕变。
晚上就要乘车去北京,下午还坚持要踢球,踢完球还坚持要请仍在长沙的朋友吃饭,吃完饭朋友还坚持要送到火车站。他们倒不紧不慢,我是口里不说,心里急如焚。到了火车站入口处,六张灿烂的脸紧挨在一起,我给他们拍下了这一刻——时光在这一刻定格,友谊在这一刻定格,年少时的友谊,那么纯粹——虽有不舍,却无离愁,煞是羡人。
到达北京西客站已接近次日下午2:00,我坚持要坐公交——孩子必须熟悉路线。到了学校,看到了美丽的校园,却因当天尚未正式报到,三人提着4大件行李疲惫的蹲在马路旁,不知何去何从,这是很久没有体验了的滋味。年少轻狂的他曾经还想独自背着行囊去欧洲寻梦,谈何容易!
携程网预定的酒店不知在何处,打车前往,原来近在咫尺。
第二天报到,熟悉校园环境。球场是他的最爱,场边装有网状带漏斗的设备,一眼认出是专门练脚法的,急忙跑过去兴奋地仔细打量。
图书馆气势恢宏,以老院长徐特立名字命名,徐特立老人慈祥的坐姿铜像位于图书馆大厅中央,旁边一本翻开的书写着老人的简历:徐特立,湖南长沙人,57岁参加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徒步行走二万里,是红军中年龄最长者,一生献身革命和教育事业,享年91岁。毛主席亲笔题词,高度赞扬他是“伟大的一生,光荣的一生,革命的一生”。
虽然刚开学,很多写满一脸自信的学子鱼贯而入,畅游在知识的海洋。我忍不住对孩子多嘴:图书馆这么好的环境,你应该常来。
在校门口,老公一反常态,突然兴奋地拉着一个孩子的手,一看才知道原来他穿着雅礼的校服。本以为他也是新生,一问才知道已经是大二了。孩子一口洁白的牙齿,操着京味十足的普通话留下了联系方式,寒暄道别。我惊讶于环境造人的力量,而那件已经洗得现白底的带破洞的黑色“雅礼”校服在他的心里又是怎样一种链接呢?
北京的同学得知我们到了北京,不容推脱,以很高的规格招待了晚餐,一位同学高中毕业后就未从谋面,25年后除了名字已完全没有了当年的影子,客气的聊着陈年旧事,客气的抱怨着为什么没早说一声。只是加上司机才六个人的饭局却硬是将司机安排的大厅单独就餐。北京,真就那么讲究政治,真就这么层次分明吗?
坐的士去机场返回长沙,与司机谈好,孩子同行。北京人很实在,硬是送到候机停车坪里面,冒着被高额罚款的危险。儿子下车紧紧拥抱了爸爸,又拥抱了妈妈,随车返校,上车后一边挥手,一边叮嘱:妈妈,下飞机后就给我打个电话。
回家后,老公一放下行李就马不停蹄的开始搞卫生,把儿子的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物件摆放得整整齐齐。
我理解奇志站在上海机场的安检口望着儿子的背影泪如雨下。
再看李开复《给女儿的一封信》,更觉其真知灼见。
应台的《目送》读了一遍又一遍,怎么读都不多余。她的厚积薄发,她的极致的自然,她的精准的字句,娓娓道着人生淡淡的悲伤和淡淡的幸福——
“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地告诉你:不必追。”
新生疫苗接种申请书上需监护人签名,电话询问:监护人填谁?回答毫不犹豫:你自己。
我知道,已经长大成人的他以后更多的是远离父母,独自面对学习、生活、工作中的种种,但无论何时何地,一种叫“亲情”的坚韧的纽带将我们紧紧链接——爸妈在这头,崽崽在那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