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我看见阳光安静地碎裂在房间的角落。在那里,摆放着一架钢琴。我走近它,轻轻地触摸着搭在上面的绒布。飘在空气里的尘埃在阳光中舞蹈。我迎着那阳光,闭上了双眼。
我邀请了几位同学来我家做客,一个同学提议要我为他们弹奏一首曲子。于是我略带羞涩其实满心欢喜地演奏了一首轻松愉快的乐曲。曲毕,同学们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我,我觉得十分满足,沾沾自喜,我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殊不知,那角落里的钢琴静静地见证了一切。
那一年,我七岁。
之后的日子里,我几乎快忘记了这件事。随着年龄的增长,学业的加重,我练习弹钢琴的时间越来越少,但为了考级,我仍每天坚持练习。然而,我只是不停地练习,练习,不带任何情感地练习,甚至都没了当时那份欣赏与得意。每当我按下曲末的低音时,我都感觉钢琴在轻微地颤抖一下,殊不知,这角落里的钢琴正无声地啜泣,见证了这一切。
直到一个同样美好的下午来临,我坐在钢琴旁看书。忽然一句话映入我的眼帘:音乐的最高境界是超越听觉;不止是它给你,更是你给它。
我细细地品味着这句话,过去的种种猛然浮现在我的脑海。七岁时,那音乐给了我愉悦的感觉,给了我虚荣心的满足,而我给了它什么?几年后,那音乐仍然给了我快乐与悲伤,但我并未接受,而我又给了它什么?有人说:我在这音乐情境里已经放进去太多自己的故事,而我,却不曾给以音乐任何故事。此时,我终于明白那时静默的钢琴、那时颤抖的钢琴所告诉我的。
我睁开紧闭良久的双眼,眼前的钢琴就在那里,却带着一种难以抗拒的吸引力。我走上前,打开琴盖,弹起一首从小就会弹得曲子。这曲子并不繁杂,反而还略显幼稚。但我能感觉到那份快乐。它让我想起了生活中美好的事情:阳光散落在钢琴上,灰尘在空中飞舞,我在阳光下弹奏着钢琴……并不是为了完成任务而演奏,并不是为了索取什么而演奏,而是融入了我的心情,融入了我的情感,融入了我的生活。我感觉钢琴在我身边微笑,它微笑地见证了我成长的一切。
这一年,我十七岁。